撞倒路灯之后

夜里,以每小时一公里的车速,撞倒一根公共区域路灯。慌了,这是驾驶人数万公里的首次事故。万幸,四下无人,没有伤者,甚至车漆也只有拇指大的痕迹。如何,驾车驶离,或者叫做肇事逃逸。糟糕,杂货店的老板正在注视。什么?「没人看见,赶快开走。」如是,然后夜不能寐。负责,也许是一种美德。

保护现场、上报保险、联系标的所有人、后续处置,这是现实发生的事。检查过受损部位,发现早已锈迹斑斑且战痕累累,老板的证词也表明了驾驶人并不是唯一责任人。无论如何,这是最后一根稻草,路灯倒下了。

文明是衡量一个文明文明的尺,尽管这把尺子具有较高的延展性。如果个体既是裁判员又是运动员,难免会招致质疑和批判;如果某种价值体系最终只是泡影,被资本裹挟的逐利者最终只能成为「the undertaker」。

被「戏谑」为「道德感太高」、「主动承认错误」、「老实的倒霉蛋」,这些算是蔑称吗?「卷、润、躺、韭」,留给当代青年的选项着实不多。人们倡议、申讨甚至呐喊,却又多陷入「勇者斗恶龙」的囫囵,和阴影。

如此,便可被称作「君子」了吗,当然不能,不知所云的驾驶人只是学过辩证法,而已。

复试、优绩主义与我们

浸淫在省内排名前列的高中,犹记三次诊断时末流211的笃定,而后来第一学历「似乎」成为一个污点,尽管全日制本科在社会人群中的占比仍不太高。毕业后的第一年就报名研考,因担心感染冠病放弃,却又不知感染几次;次年分身乏术而又心气减弱,直到去年,十一月背过几十个单词后出差,又推年复一年。好在坚持去了考场,二月末得知初试成绩,本是无心插柳,既入复试,何不一试。

生活平稳、消磨而沉寂,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想要抓住什么的感觉,又或大多数人的一生未曾有过任何强烈。复试使生活完全异化,最可悲的是,注意力似乎不再青睐于我,联想到过往种种,或许我才是真正潜在的ADHD患者。既无法不管不顾,更无法潜心学习,像陷入一个自证的陷阱,究竟要证明何事,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又到底要斩谁。生活转向躁动、盲目而惶恐。

钱穆先生在《中国历代政治得失》中提到,大量的知识分子通过科举入仕,评价体系收窄最终导致了各种问题表现。好在作为精致的幸存者,踩在松软的表面上,这一切似乎又与你何干。但检视周遭,这座池庙确实令人不适,于是又得「曲倦灯残」,换一个概念中的「功不唐捐」。

人们假装要活得比别人强烈鲜活,又作茧自囿,反复在内耗、踩踏与算法中沉沦。是否东亚人生来就有优绩主义的宏大叙事基因不得而知,作为个体,你我能做的便是在湖边远眺时大口吸气,又呼出。

在沙漠中有一种大起大落的飞车越野项目,如果不想被甩出或者呕吐,请系好安全带,然后歇斯底里地歌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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