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发
年关将至,年味渐浓,理发店的生意一如既往地热络起来。人们惶恐,要赶在新年到来之前,褪去积攒一年的烦恼。
未曾经历过「不管理什么样的发型,你只要付五块钱。」但向来重视理发,我有记忆的理发编年史,从小学记起。那是自我意识渐渐丰沛的日子,尽管对发型之流的外在还没有那么透彻的认识。理发后觉得好看,会笑,会咧嘴;理发后觉得不好看,会烦,会埋怨,但不会用语言表达,由此看来,天性果然。初中时,懂事较早,「爱和归属」的需求快速发展。就像「极乐迪斯科:那些会让你变得乱七八糟的女人。她会来的,她总是会来的」。关于「极乐迪斯科」和「抱歉警探」,还会有所说明。
来了,我早恋了。我观察到自己开始异常在意外表,由此支付了比现在还要昂贵的理发价格,获得了应该是此生最长的头发,发油、发蜡开始出现在一个初中生的宿舍里,彼时的初中生群体里,应该还算偶发。格格不入的发型,产出格格不入的轨迹。
我的发质一直很硬,硬得扎手,硬得难以下垂,适合理寸头。我也理了很久的寸头,被形容过「男生的模样」,又自恋了。高中时,繁重的课业压力,或者说任何压力,让每两周的理发成为了一个特殊的时空,在这个时空里,我能获得久违的休息与自在。剃刀在颅顶上跳舞时,甚至几乎可以入睡。但矛盾的边缘系统,总在濒睡前提醒,这里不是一个适合的场所。
大学末尾,我购入了一套理发装置,是想亲自褪去那些应当褪去的烦恼吗?第一天,我和挚友互相练手。而后愈发熟练,可以理出自认为旁人无法分辨的寸头。先用9mm限位梳从下至上全覆盖,再取下限位梳剃刮两鬓,最后用6mm和3mm完成过渡:伟大的寸头诞生了。截止今日,共为四个人理过发,事前往往深思熟虑,毕竟这太过私密了。
后来,收到了一些稍微蓄发更显帅气的反馈,而我的发质也渐软,不再一定是要寸头了。我的生活也越来越简单,不再是黑与白,理与想,于是又回到理发店。就像今年考研写作里的题目:「通常情况下,人们都希望被他人认可,被社会承认。这种心理会促使他们去接受某种评价标准,因为只有接受了标准并身体力行,他们才能被社会肯定,否则便会被认为不合群。」我作出了迎合题目的论证。是「大隐隐于市」吗?这未免太崇高。
我最钟爱的发型是港式油头和圆寸。我对「爱与归属」的需求,太高。